海底浪花

贾平凹《我的一棵小桃树》改文为诗

小时候

奶奶告诉我

含着桃核做一个梦

梦见桃花就会幸福一生

我把核桃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让它在那儿蓄着我的梦

冬去春来

没有人记得有这样一个桃核

被种在了土里

它却拱出一点嫩绿儿

惊醒了我遗忘的梦想

它竟从土里长出来了

委屈地紧抱着身子

瘦黄瘦黄的仿佛就要死去

没出息的野桃树啊

我没有理会奶奶的偏见

好似没有人正眼瞧一下那棵小桃树

家人们惊艳着爷爷的盆景

谁曾留意过我心爱的小桃树

它只是沉默地在黑暗潮湿的角落里

倔强地往上长

春天过得很快

它却像蜗牛一般

生出二尺高猥琐的模样

即便世界都嫌弃它

我都把它看作我绿色的梦想

祸不单行的日子里

也曾懊恼读不懂人生的大书

脾气一天比一天坏

心境一天比一天老

谁曾想

我的小桃树依然弓着腰努力地撑着

啊，小桃树

原谅我身漂异乡的淡漠

如今，弱小的你

终于开出了淡薄的花儿

可是

你依然张着苍白的脸

苦涩地笑着

孤孤地开在墙角

我忍不住忧伤地颤抖

这薄纸似的花儿

莫不是我当年梦的精灵？

雨

肆意地下着

你在春雨中无奈地凋落

我的小桃树啊

千百次地俯下身去

又千百次挣扎起来

像一只天鹅

羽毛渐渐剥脱

赤裸了身子，变得黑枯了

然而

我突然看见那树的顶端

一个欲绽的花苞

像风浪里航道上的指示灯

照亮了我灼灼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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